被影子吃掉的勇气

"小沫,你的画真像被大象踩过的彩虹!"美术课上,豆豆突然凑到林小沫耳边大喊。林小沫的手猛地抖了一下,蜡笔在画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,就像她此刻突然揪起来的心脏。她慌忙用左手捂住画纸,右手上的创可贴因为用力过猛又渗出血丝——那是三天前削铅笔时手抖划伤的。

放学路上,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织成一张大网。林小沫低头数着砖缝走路,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有点奇怪。那个黑乎乎的小人儿正抱着膝盖缩成球,就像上周体育课她躲在器材室时的样子。更可怕的是,影子周围似乎飘着淡淡的灰雾,像极了妈妈熬中药时砂锅里冒出的热气。

"不是答应妈妈要举手发言吗?"晚饭时,爸爸突然放下筷子。林小沫的勺子"当啷"掉进冬瓜汤里,溅起的水花在桌布上晕开深色斑点。她盯着汤碗里漂浮的虾米,想起今天自然课老师提问时,明明知道答案的自己却把手指甲掐进了橡皮里。

深夜,月光给窗台上的多肉植物镀上银边。林小沫突然惊醒,发现整面墙都在晃动。她的影子正在疯狂膨胀,像吹到极限的气球占据了整个天花板。更可怕的是,影子里伸出无数黑色触手,床头的小熊玩偶被卷进去的瞬间,纽扣眼睛"啪嗒"掉在了地板上。

"这是怯影兽哦。"第二天清晨,蹲在小区滑梯下的白胡子老爷爷摸着水晶球说。他脖子上挂着的怀表没有指针,表面刻着正在融化的沙漏。"当孩子把'我不行'说够一百遍,怯影兽就会从影子里长出来,最后......"老爷爷突然伸手扯开自己的斗篷,里面竟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!

林小沫抱着从老爷爷那里偷拿的勇气沙漏逃回家时,发现整个客厅都被灰雾填满了。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动画片声音变得扭曲,沙发上的抱枕长出尖牙,连冰箱贴都开始用妈妈的语气责备她。最可怕的是她的影子,此刻正张开血盆大口,要把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她整个吞进去。

"叮——"沙漏突然发出风铃般清脆的响声。林小沫发现自己的手腕在发光,那些平时被指甲掐出来的月牙形红印,此刻变成了闪烁的小星星。她颤抖着举起右手,对着快要碰到鼻尖的黑色利齿大喊:"我...我能画出最漂亮的彩虹!"

怯影兽突然发出开水壶般的尖叫,灰雾像退潮般缩回影子。林小沫趁机抓起掉在地上的水彩笔,在客厅墙壁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彩虹。当紫色弧线闭合的瞬间,整面墙"哗啦"变成彩色泡泡,把张牙舞爪的影子裹成了温顺的黑猫咪。

周一的美术课上,林小沫的画纸被风吹到豆豆桌上。这次她没有去捂画,而是看着豆豆惊讶地睁大眼睛:"小沫,你的彩虹在发光!"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在蜡笔痕迹上,那些彩虹条纹真的在微微发亮,就像她手腕上还没完全消退的星形印记。

黄昏的操场上,林小沫带着三个低年级学生在墙上画会发光的蒲公英。她的影子现在总是挺得直直的,偶尔还会调皮地比个剪刀手。当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说"我怕画不好"时,林小沫晃了晃手腕上星星形状的橡皮筋:"你知道吗?每个'我试试'都会变成勇气种子哦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