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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的桂花香飘进米果家的窗户时,妈妈怀里突然多了团粉色的襁褓。米果踮着脚看弟弟皱巴巴的小脸,像颗剥了壳的核桃仁。"他叫豆豆。"妈妈笑着把温热的小手放进米果掌心,"以后要当最棒的哥哥哦。"
米果发现客厅变了样。他的恐龙绘本被收进纸箱,原本放变形金刚的柜子上堆满奶瓶和尿布。深夜他起床喝水,看见妈妈卧室透出的暖光里,爸爸正轻轻摇晃着哭闹的豆豆,妈妈眼下的乌青比他的水彩颜料还深。
"让我试试!"周六清晨,米果抢过妈妈手里的奶瓶。温热的水流溅在桌布上,画出一朵难看的乌云。"哥哥别捣乱。"妈妈疲惫的叹息像根小刺。他攥着湿漉漉的袖口躲进储物间,发现豆豆的婴儿车卡住了门。
深秋的银杏叶铺成金色地毯那天,米果终于得到重要任务——推着婴儿车在小区散步。他特意系上爸爸的蓝格子围巾当披风,车头挂着昨晚折的纸风车。"豆豆你看,这是会喷火的霸王龙!"他举着树叶手舞足蹈,婴儿车里突然传来响亮的啼哭。
米果手忙脚乱翻找奶嘴时,狂风卷走了豆豆的星星被。那床绣着银河的蓝被子挂在高高的梧桐枝桠上,像片迷路的夜空。"在这等着!"他踩着湿滑的树瘤往上爬,听见树枝在风里吱呀作响。当指尖终于触到柔软的棉布时,他看见树下聚集的人群,还有妈妈煞白的脸。
"我们哥哥是超人哦。"当晚妈妈把两个热可可马克杯碰出清脆的响声。豆豆裹着沾满银杏叶的星星被,朝米果吐出奶泡泡。米果偷偷把创可贴往袖子里藏了藏,突然发现豆豆的睫毛和自己一样,会在台灯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。
美术课上,米果捏的陶土小马断成两截。他红着眼眶把碎片包进星星图案的手帕,却听见后排女孩的抽泣——她给住院奶奶折的千纸鹤被踩扁了。"用我的彩纸重折吧。"米果递出珍藏的流星花纹纸,惊讶地发现心口的钝痛变成了轻盈的气球。
初雪那日,豆豆抓住了米果的手指。那双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,仿佛盛着整个冬天的星光。"要这样轻轻摇铃铛。"米果把企鹅玩偶放在弟弟枕边,忽然被妈妈举起的相机晃了眼。照片里,两个男孩的笑脸挨在飘雪的窗前,像两株依偎着生长的向日葵。
现在米果的储物间里有只秘密纸箱:褪色的恐龙绘本,断腿的变形金刚,还有张皱巴巴的作文纸,上面用歪扭的字迹写着我的超能力弟弟。每当豆豆的哭声穿透门板,他就会翻开箱盖,让那些泛黄的记忆像萤火虫般飘出来,照亮通往婴儿房的走廊。